专家：电信业何以出现“困境”与“独好”

　　2001年，对西方世界，尤其对美国而言，是充满阴影的一年，宏观经济不景气，网络经济和信息产业迅速滑向低谷，在“9·11”恐怖事件的阴影下饱尝“泡沫”的苦果。在这样的大环境底下，再加上多年来由于竞争激烈而引发的价格大战造成的创伤，电信业也连连受挫，陷入困境。其下滑速度之快、陷入困境之深都是人们意想不到、所料不及的。
　　西方世界面临的是电信业绩大幅度下降，股市直落，投资者银根紧缩，不再轻易投资。在美国，两年前一家既无产品、又无收入的新兴公司其市值可以高达5亿美元，而现在已经可能分文不值。在1999～2000年期间，有890个下一代网络（NGN）经营者获得了资金，而其中能够生存下来的恐怕只有不到10％。由制造商和运营商构成的NGN业仅在一年之中，市场价值丢失了1万亿美元。除了传统本地通信公司只丢失了10％以外，其它各类公司纷纷丢失了81％～98％。连一向比较稳健的法国阿尔卡特公司的股值也曾下跌过92％。在1996～2000年期间，NASDAQ股市的净收入总计为1500亿美元，2001年则一无所获，这大大削减了在宽带基础设施上的投资。据称，在2002年，美国传统本地通信公司的资金投入将减少5％到20％，而在2001年至少减少了100亿。
　　在美国，还由于1996年新修改的电信法实施不力，进一步促进竞争的局面并没形成，许多新兴公司，包括竞争本地通信公司（CLEC）、ISP、宽带系统运营商（BSO）、本地数据通信公司（DLEC）纷纷经营失败和倒闭，表1列出了若干已经申请破产保护的公司。这些公司特别是在光纤方面的投资大大过量，大规模敷设光纤，造成带宽供过于求，价格迅速下跌，原来1美元的资产只值15美分了。同时还连累了光纤制造商，例如著名的康宁公司不得不把它的一家光纤厂关闭了3个月。传统长途公司日子也不好过，头号长途公司AT＆T因购买有线电视公司而背上沉重债务，现在是每况愈下，其2001年第3季度的收益非常低，已从2000年同期的每股38美分降低到每股4美分。在城市内的主要玩家－传统本地通信公司（ILEC）也面临很大的挑战。话音业务收入日见下降，其下降速度比寻找新增长点的速度还快。2001年成为美国固定电话用户开始减少的第一年。故而ILEC等公司不敢再贸然投资于下一代网络。结果是，光网从10－Gbps移向40－Gbps的步子停顿了下来，从光电光变换向全光网的转移进程明显推迟，WDM技术也没有像原来预计的那样从广域网向城域网大量渗透，那些原来寄希望于40－Gbps、大量波长需求、纯光传送与交换的设备公司甚至开始迷失方向。在宽带接入方面，DSL和cable modem虽然有了一定规模的装用，但在业务开展方面均困难重重。包括PON、光以太网和低成本SONET在内的光接入计划也因通信公司减少投资而得不到广泛实施。2001年美国有100多家网络公司（dot com）倒闭，一些ASP和数据中心由于经营不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使很多企业改变了网络与应用外包的原策略，明显影响了托管业务的发展。企业搞电子商务的积极性也一落千丈，使投资者变得缺乏信心和耐心。最近Worldcom造假账丑闻的揭露进一步加深了美国电信业的危机。
　　曾几何时，事实变得如此冷酷，局面变得如此凄凉。华尔街甚至说：“你们欺骗了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风险投资不再冒风险，投资者变得更加谨慎，在看重长期与稳定收入的同时，现在更加追求短期效益。对一些花钱多、见效慢的项目不再痛快投资。投资的减少影响到新技术、新产品的开发与使用，使创新力量严重受挫，获取回报成为惟一的驱动准则。竞争的市场变得冷清了起来，改变世界的时钟好像被拨回了好几年。
　　风景这边独好
　　电信业作为国民经济的基础产业和先导产业，在我国对国民经济、国家安全、人民生活和社会进步正在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在市场巨大需求的带动下，我国电信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在“九五”期间，全国通信投资累计达到8000亿元，平均每年增加固定和移动通信交换机4600万线、用户3700万户。
　　目前，我国电信业已建成了接近世界水平的通信网络，移动电话网和固定电话网的规模分别位居世界第一位和第二位。截至2002年7月底，我国固定电话用户2．01亿户，移动电话用户1．8亿户。全国电话普及率达到25．9％，固定电话主线普及率达13．9％，移动电话普及率达11．3％。光缆达到146万公里，网络实现了数字化，数据与多媒体通信网覆盖全国，互联网传输带宽成倍增长，上网用户数超过3000万。通信业务种类繁多，基本满足了社会对通信业务的多层次需求。纵观我国通信发展史，从1882年有第一部电话到1992年的1000万用户，经历了110年的漫长岁月；而从1000万户到1亿户只用了7年时间，从1亿户到2亿户只用了两年，从2亿户到目前的3亿多户，只用了短短1年的时间，整体水平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历史性跨越。
　　“十五”期间，我国电信业将加快建设新一代通信信息网络，采用先进技术实现网络的升级换代，使其演进成一个融语音、数据、图像为一体、超大容量、灵活高效、经济适用、安全可靠的宽带高速信息网，全方位、多层次地满足社会需求。到2005年通信业务收入将达到10000亿元，年均增长23．38％，为国民经济增长速度?7％?的3倍多。国内光缆总长度达250万公里?其中长途光缆50多万公里?，基本覆盖全国城乡。固定交换设备总容量超过3亿门，移动通信交换设备总容量超过3．6亿户，均位居世界首位。全国电话用户总数超过5亿户，电话普及率将超过40％，力争实现全国95％以上的行政村村村通电话。其中，固定电话用户数达到2．4－2．8亿，占世界总数的20％，位居世界第一。主线普及率提高到18％左右，超过当时世界平均水平?17．65％?。移动通信用户数达到2．6－2．9亿，约占世界总数的25％，居世界首位。普及率提高到21％，超过当时世界平均水平?15％?。数据、多媒体和互联网用户数达到2亿户，上网用户普及率达到15％，上网计算机4000万台左右，ISP／ICP达到5000个。广播、电视网络基本覆盖全国，有线电视用户达到1．5亿户。
　　到2010年，我国开始步入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并将初步进入信息社会，全社会信息资源开发利用的深度和广度明显提高，信息服务业快速发展，充分满足社会各方面需求，信息产业市场总规模再翻一番，成为国民经济的第一大产业。全民信息化知识和技能显著提高，信息技术得到普遍应用，信息化工程取得显著成效，形成比较完善的国家信息化体系，整体水平进入世界先进行列。
　　在通信能力方面，将沿着普及化、全球化、多样化、个性化和多媒体化的方向，形成高速大容量骨干传送，窄带与宽带、固定与移动灵活接入，与全球网相连，信息资源丰富的信息通信网络。在所使用的先进技术装备中国内自主研制生产的占主导地位。在市场环境方面，基本形成与市场发展相适应的市场竞争格局和政府管理体系，形成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
　　“三大定律”较难驾驭
　　为什么在西方世界陷入困境的同时，我国电信业却“风景这边独好”？
　　首先应该归功于党中央的伟大战略决策，我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以及我国独有的巨大市场。在世界经济增长放缓的情况下，我国经济继续保持快速增长。尤其在党的十五届五中全会上，党中央站在时代的前列作出“把信息化放在优先位置”、“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伟大战略决策。进入新世纪以来，在这一战略决策的指引下，我国的信息产业继续保持两位数的快速增长。
　　我们再从影响信息产业市场的三个重要定律来分析一下。这三个定律分别是摩尔（Moore）定律、迈特卡夫（Metcalfe）定律和马太效应定律。摩尔定律说芯片密度每18个月翻一番，是度量晶体管技术的，反映了影响市场的技术因素，体现为信息技术的性能价格比。迈特卡夫定律认为，一个网络的价值是随用户数的平方而增加的，每一个新的用户将给接在这个网上的每一个其他用户带来附加的价值，是度量用户价值的。它反映了影响市场的社会需求因素，体现为信息网络的扩张效应。马太效应定律则是说，在一定的条件下，某种技术或产品的优势或劣势一旦出现并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导致不断地自行强化，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它反映了影响市场的人类行为因素，体现为滚雪球效应。
　　实际上，这三个定律是很难驾驭的。西方之所以出现泡沫、陷入困境，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三个定律没有驾驭好，中间没有协调好。摩尔定律供给我们的技术动力太大，似乎冒出什么想法，就能付诸实现。这虽然有利于创新，但容易使人头脑发热，冲过了头。于是就涌现了过多的泡沫，不得不饱尝苦果。迈特卡夫定律告诉我们，当很少用户共享同一个网或应用时，网络相对于单个用户的总价值是很小的。当用户很多时，价值就会变得很大。因此，一项新业务要被接纳，必须克服从稀少状态（此时对任何人没有太多价值，新用户没有兴趣加入）转向稠密状态（此时对每一个人的价值都很大，新用户加入的兴趣也很大）这一不易逾越的壁垒。一种新的通信应用很可能会流产，因为它的初始价值可能如此地小，以致于没人会有购买的兴趣，或者是因为它并不是真正的社会需求。也就是说，当真正的社会需求没有搞清或没有到来，上述巨大的技术驱动力会使人到处莽撞，又时时碰壁。马太效应定律告诉我们，当我们没有找到符合现时人们心理反应和行为惯性的切入点时，雪球就滚不起来或者能滚起来的雪球并不是真正想要的。没有驾驭好这三个定律的例子很多。例如，第一个低轨道移动卫星系统--铱系统就是90年代初摩托罗拉公司的几个工程师在茶后饭余闲聊时冒出的奇想，很快得到公司的认可而付诸实现，但最终因为没有市场而破产了。六年前业界普遍看好并大量投入的VOD好像流星一样瞬息而过也是一个典型例子。当时不少公司纷纷制定计划搞光纤到家、光纤到大楼、光纤到路边等，做试验、做广告，还发明了ADSL准备传数字电视，计算机业则开始上视象服务器，但结果也是事与愿违，VOD市场没有真正来到，已敷光纤和ADSL转而用于因特网宽带接入。即使那些成功的例子，有的也是我们始料不及的，例如浏览器的发明带动了上网冲浪，产生了巨大的滚雪球效应。如今移动网上的短消息服务又一次滚起了非预料中的雪球。
　　世纪之交，宽带技术的迅速发展再一次使我们头脑发热，技术驱动又超越了社会需求，结果出现了上述的困境。问题并不是出在传统的电话业务上，而是出在宽带服务与应用上。不管是固定网，还是移动网，迄今都不能很好回答：人们真正的宽带需求是什么？宽带多媒体业务中最具吸引力的是什么？最有潜力的是什么？最先开展的是什么？不同国家的不同切入点又是什么？如何把钱用于满足宽带需求的刀口上？正确的投资方向何在？什么能使人们愿意为宽带付钱，使运营商获利？然而，宽带服务与应用比具有100多年历史的电话服务要复杂得多，其包括的范围甚至是无止境的，对运营商和用户而言都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想在短期内回答清上述问题几乎不可能。那些急功近利的公司势必盲目行事，被泡沫放大了的盲目性，使得投资不见回报或者回报很少，结果是失信于公众、失信于投资者、失信于市场，以失败与倒闭告终，并且影响了整个行业。
　　中国电信业尚须继续努力
　　有人担心，这种低迷的状态是否会转移到中国来？如上所述，我国电信业一直呈现持续增长的态势。在“十五”计划的指引下，今年上半年，全国电信业务收入达到1942亿元人民币，较上年同期增长16．6％，增幅是同期GDP的两倍，对国民经济增长起到了重要促进作用。 1～6月，全国新增电话用户5126．6万，用户总数达到3．75亿。其中固定电话用户新增1990万户，达到1．98亿户；移动电话用户新增加3135万户，达到1．76亿户。全国电话普及率达到30．2％，固定电话的普及率达到15．65％，移动电话的普及率达到13．86％。互联网用户达到4580万户。到6月底，我国固定交换设备总容量已达2．1亿门，移动通信交换设备总容量已达2．5亿户，光缆总长度达197万公里?其中长途光缆42万公里?。以上数字说明，2002年在西方国家电信业步履维艰的时候，我国电信业继续保持快速增长，不断满足社会需求，推进经济增长，依然呈现良好势头。但从主体业务电话来看，可能已经步入平缓增长调整期，我国电信运营商正面临着“增量不增收”，ARPU值不断下降的挑战。显然，更大的潜在市场在于数据业务，因为目前我国数据业务收入才占总收入的4．6％。
　　为了使我国电信业继续保持正常、健康的快速发展，不让上述担心变成事实，我们必须继续努力，绝不可以掉以轻心。首先要正确认识形势，特别是要看到，包括电信业在内的信息产业作为高新技术产业，在国民经济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在当前应对国际形势变化、迎接入世挑战和调整经济结构、拉动国民经济增长的经济工作全局中，将发挥重要的作用。信息网络化仍然是当今世界经济、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全球信息产业经过“挤水分”式的调整，一定会走上更加理性、务实的发展道路。我们对网络经济一定要坚定信心。
　　正如吴基传部长指出的那样，今后我们只要继续按照“在发展中改革，在改革中发展”的思路，紧紧围绕扩大内需的方针，坚持以规划和政策指导发展，坚持以市场为导向正确引导发展，坚持以竞争机制促进发展，坚持扩大用户规模与提高经营效益并重，坚持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统一，我国电信业就能继续保持快速增长。
　　我们要注意吸取国外的教训，要注重效益、注重投资回报，规避投资风险，防止产生泡沫，不能把摊子铺得太大，战线拉得过长，进行过量的投资，致使投入产出比失调。我们要考虑市场的适用性，以社会需求为出发点，克服重网络、轻应用的倾向，注重市场的培育和内容的建设，开发多样化、个性化的服务，促进潜在需求向现实消费的转化，逐步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我们要加快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推进体制和机制创新，增强核心竞争力，逐步在我国形成若干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特大型通信集团公司。要通过政策引导，鼓励更多的中小企业进入增值业务领域，以增强市场活力，形成不同规模、不同业务、不同所有制企业相互竞争、优势互补、共同发展的市场格局。我们要抓住入世带来的机遇，积极创造条件“走出去”，发挥比较优势，在开拓国际市场、实现经营结构多元化方面取得突破。
　　我国具有世界上潜力最大的电信市场，只要我们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正确把握方向，不断深化改革，切实做到上述要求，我们就一定能战胜挑战，利用好机遇，避开“低迷”的暗流，继续保持我国信息产业和电信业正常、健康、快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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